鸡蛋灌饼

For 君明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上车时史森明坐在了窗边,帘子紧紧拉着,他抬手把连帽衫的帽子扣上,情绪已经不受控制,但他落座前仍不忘帮工作人员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车里灯光昏暗,史森明一动不动,帽子遮住了一半眼睛,另一半也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严君泽是最后一个上车的,面无表情的样子,眉眼微微垂着。车里气氛沉寂,他视线在车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史森明身上,也不在意此时车里还有工作人员,径直抬腿往史森明的身边走,短短的几步他用眼神认真描摹了一遍史森明隐在光影里的轮廓。




严君泽在史森明旁边坐下,坐下之后也并不讲话,只是把史森明缩在长袖里的手轻轻握住,拉了出来,又把史森明还在自虐地抠着自己手指的手轻轻掰开,握在手心,然后换了个姿势便不再动作。




严君泽情绪一向很稳定,秀操作时叫声响彻场馆,镜头切给他时也没什么表情,平时输了训练赛就默默复盘,回头就继续rank练习,心情很少受影响。被打得难受也会马上总结,想着怎么能把别人也打得难受,也很少自怨自艾,只会一个人在电脑前认真操作。史森明也总是笑,招牌式的“嘻嘻嘻”式笑声成了标志,他好像天生就长了张笑脸,能在任何人情绪不好时出现在那个人身边,以最恰如其分的方式化解那个人的情绪。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快要有一年了,一年来两人同吃同住,彼此距离近到足够看清对方身上的缺点,但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吵过架。一个让着宠着哄着体贴着,几乎有求必应,要星星要月亮也给摘下来。另一个总是能敏感体察对方的情绪,主动求亲亲抱抱举高高,适时给予不够自信的爱人支持和鼓励,两人一路扶持,见证了彼此成长,也成为了彼此最亲密的人。




此时此刻史森明的手被握在严君泽温暖的手里,严君泽手心有微微濡湿的汗意,让他飘在半空中的思绪找到了落点。但他也无法开口说话,哪怕总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次要的位置,习惯把各种情绪藏起来,但这一次来势如此凶猛,史森明也无力招架。




严君泽在这个时候轻轻动了动拇指,开始在史森明手指关节处温柔的画圈,十足安抚的意味。史森明睁着眼去看严君泽,严君泽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时史森明看到严君泽眼里刻意藏起来的痛苦的神色,眼里就突然蒙了泪,他拼命忍住,呼吸也变得急促,最后积蓄的眼泪还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顺着脸颊流下来。那一点泪被严君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只是将握在手里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抬手擦掉了那点泪。大巴开动,严君泽倾身在史森明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抬手为史森明擦眼泪的那只手温柔的抚着对方的侧脸,贴着他的嘴角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慢但坚定地说:“我在呢。”




爱人的触感那样真实,史森明再也无法做那个即使已然被情绪淹没但仍然能贴心的帮工作人员捡起地上东西的史森明了,他也不再是比赛场上的辅助,不再是指挥。他闭上眼睛,痛感那么清晰,扼着他的呼吸掐着他的脖子,他眼里的泪再一次迅速聚集,乱七八糟掉了个彻彻底底,但仍然面无表情。




严君泽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手心里是他湿漉漉的脸,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严君泽轻轻唤他:“宝贝。”




严君泽很少这样叫他,通常是直呼姓名,或者叫他小明,开玩笑时也会叫明神,这样的称呼实在少见。




史森明眼泪还在掉着,轻轻嗯了一声,片刻之后又哑着嗓子低声回应他,“君泽。”




严君泽把他拢进怀里,压着喉咙的哽咽,狠狠闭了闭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知道我在的,你知道对不对?”




埋在他怀里的人慢慢地点了点头,轻轻颤抖起来,半晌严君泽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湿意,埋在自己肩上的人无声地,要把泪流尽一般地哭着,可他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人,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严君泽的职业生涯并不算一帆风顺,吃过旁人没有吃过的苦,也在困境里挣扎过。在役的这几年他磕磕绊绊,所遇困难重重,也从不低头,不屑于去向幻象要所谓真实,他的期待和索求都握在自己的手里,握在他的鼠标和键盘里。有些事不会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他一路丢过很多东西,找回一些,赢回一些,但有一些也彻底失去了。早已不是小孩子,肩上的责任也不会允许他再做可以犯错的少年。史森明比他年纪小,他总是想,他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让史森明过得快乐一些,能更没有负担地去完成他想做的事,能不去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




但史森明其实也早已不是那个少年了。




他是能独当一面的强大辅助,是让人安心的实力选手,是全年无休无替补的劳模,也是能藏住情绪去安慰所有人的全队宝物了。




史森明长大了,变强了,但他仍然是严君泽心里那个小孩子,是朝着他撒娇打滚耍赖的小朋友,也是黏着他依赖他软乎乎叫他“上单爸爸”的小明。




而这个小朋友现在在他怀里哭得难以自已,一塌糊涂。




严君泽闭上眼睛,眼里涌出了一些泪,他经历过很多很难的时刻,也曾经觉得前途难明,但这一刻的心碎几乎将他击垮。




半晌,史森明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眼睛红肿着,哑着嗓子叫他,“上单爸爸。”




“嗯?”严君泽用拇指擦掉他脸上残余的眼泪,又亲了他一下。




“你不要走。”




严君泽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这一两秒的时间,让史森明觉得这就是否定了,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掉了,严君泽赶忙收紧手臂,把人圈进怀里,“我当然不走,我上哪去呢?”




“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生活还要继续,游戏也要打。我还要带我的宝贝拿冠军呢。”




严君泽轻轻捏了一下史森明的耳朵,“相信爸爸吗?”




史森明哭过了,这个时候又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头埋在他怀里,但是很坚定地说相信。其实他们两个都不需要这个答案,他知道他会对他说是,无需回答,他们经由交叠的掌心叩问一切。




也许在现在去讲冠军这个词并不合适,但像严君泽曾经用过的ID一样,生活还要继续。没有任何挫折能让他们停下脚步,当两个人一起向前时,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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